文:徐良文
年1月,血雨腥风。
新四军将士面对10倍于己之敌,血染皖南大地。蒋介石阴谋得逞,悍然下令取消新四军番号。
延安,毛泽东针锋相对,迅即着令由陈毅、刘少奇重建新四军军部。
盐城泰山庙,军号震天,一杆抗日的铁军大旗再度扬起。
日伪军惊恐,欲趁苏北新四军立足未稳,妄图一举歼灭这支重建之军。当年7月18日,日伪军出动1.7万人马,从东台、兴化、射阳、陈家洋以四路成包抄之势直扑盐城,对苏北根据地实施第一次大扫荡。面对来犯之敌,陈毅、刘少奇决定“避敌锋芒、待机反击”,接受三师师长黄克诚建议,将新四军军部从盐城泰山庙主动撤出,跳出日伪包围圈,移师阜宁。
日军计划失败,总指挥南浦恼羞成怒,用飞机大炮将泰山庙夷为平地。
几经辗转,新四军军部于11月10日最终转移到阜宁停翅港。
从年7月7日算起,到年12月26日新四军军部移师盱眙黄花塘,新四军军部在阜宁近一年半之久,而在停翅港村时间最长。
年的一个冬日,我的思绪飞向停翅港。
停翅港村
停翅港名字的来历,有一个美丽的传说。村中有一个方圆近亩的大水塘,一条南北走向的土堤将水塘一分为二,而在西塘西北角水中,有一个长满绿树和芦苇的小岛。相传很久以前,一只凤凰从西北方飞来,在水塘上空盘旋后,落翅于水中小岛上。从此,人们便将凤凰落脚的小岛称为“凤凰墩”,将村庄定名为停翅港村。
当年,新四军军部入驻停翅港,住在朱太俊家的四合院中,这里共有16间茅草房屋,后毁于战火中。
年10月,阜宁县委、县政府在停翅港新四军军部旧址建起了一座牌坊和纪念碑,以及简易的陈列室。年7月,军部旧址被盐城市人民政府列为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9年,由陈集镇多方筹措资金对军部旧址进行了完善扩建……
年12月25日,细雨迷蒙。
早上8点半在盐城驿都金陵酒店送走江苏省作协文化下乡的队友们后,我独自一人乘长途汽车前往阜宁。按照事前计划到阜宁的第一站就是停翅港。车到阜宁,围上来两位60岁左右的黑衣老人,问我去哪儿。告知去陈集停翅港后,其中一位说,40元送你。我说,班车只要几元钱,你40元太贵了!他说,你看这会有人么?到陈集的班车要到下午才走,难道你在这儿等?40元我现在就送你去。说毕,他热情地上来帮我提包。我看天色阴沉,便答应租他的车,谁知这一租竟成为朋友。
确切地说这是一辆破旧的电瓶车,车体斑驳,车厢狭小。司机告诉我,他姓刘,今年63岁。这辆车是残疾人车,他在外打工时腰部受过伤,鉴定为伤残,有伤残证,所以开这辆车路政不会查。
小破车慢慢悠悠向停翅港开去。
沿途走过几个村庄,许多家门都关着,“铁将军”把门。司机老刘说: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。
停翅港村军部旧址纪念馆的门大开着,里面没人。进门后看到一张告示牌上写着:志愿讲解者:朱浩开,并留有手机号码。我按照电话打过去,电话那头说,马上人就到。
很快朱浩开从街上过来,知道我从南京来,格外热情。他带我们进入四合院内,打开另一间房门的锁,说,这是我的办公室,然后烧茶倒水。
朱浩开70周岁。7年从村书记任上退休后,负责看护旧址纪念馆并担任义务讲解员。我称他馆长,他说,我这个馆长也就是个光杆司令,打扫卫生,看护保卫,义务讲解都是我一个人干。
朱浩开说,军部在停翅港时期是新四军最困难的时期,日军疯狂扫荡,飞机狂轰滥炸。为防止被敌人发现目标,军部和电台分开。当时指挥部电台就放在我家里,离这儿有两华里路。我家先前也是个四合院。电台主任是胡立教,有8个人,接收信息后,由两个通信兵每天轮流往军部送。那时没有交流电,全部用直流电。我父亲弟兄4人,四合院是我家二叔的。年,我二叔家将老屋推到重建,发现在院墙里面埋的全部是电池。挖出来的电池当时全部倒在了河里,只留了一个木制的电话盒子,现在电话盒放在纪念馆里。如果当时电池留着就好了,就成为文物了。前些年,北京知道我家挖出过电池,特地来征集,到哪里找去?可惜了!那时没有现在这观念!
史料载:年6月到年5月两年间,华中敌后抗日根据地军民与日伪作战余次;毙伤日军2.7万余人,伪军3.7万余人;俘日军人,伪军人。军部在阜宁期间,指挥对日伪作战近次。
阜宁人民为新中国的建立和解放作出了牺牲和贡献。当年阜宁子弟踊跃参加新四军,为新四军补充了新鲜血液。解放军原总后勤部政委周克玉上将就是那时在家乡参加新四军的。
朱浩开拿出珍藏多年的一份烈士证给我看,他说,我三叔就是一名烈士。
朱浩开三叔叫朱乃珊,17岁那年参军,年在伍佑、卞仓战斗中牺牲,牺牲时还不满19岁。朱浩开说:那时家有弟兄两个的就动员一个去参军,我父亲是老大,家里的顶梁柱,他一走家里老老小小不好办,二叔是近视眼,打不了枪,四叔还小,只有三叔合适。三叔在他弟兄几个中个子最高,他一到部队连长就看中了他,选他当通信员,带上他参加了卞仓战斗。那一仗打得惨啦!整个连都牺牲了,只剩了三叔一个人。他撤下来后,又跟其他部队冲了上去。腊月天啊,天寒地冻,在水沟里打了三天三夜,身上挂了三朵花,中了三颗子弹啊!我们村和他一同参军的朱前开看到他了,朱前开在后勤,拿两条毛巾为他堵身上的枪眼,血直往外喷,堵不住。棉衣扣子冻住了,解不开,就拿剪刀剪,这才把伤口堵住。重伤员都藏在芦苇荡里,敌人飞机轰炸起火,跑不动,都被烧死了。朱前开捎信叫我父亲去收尸,可是一个个被烧、被炸的面目全非,到哪儿去找哇!
据史料载:东台伍佑、卞仓那场战役共歼灭国民党军余人,而我军牺牲0多名干部战士。
朱浩开说,战斗结束后,牺牲的烈士遗体被运至港南村(现步凤镇庆元村)的一块空地里。由于牺牲的烈士太多,又是战争间隙,没办法,只好将一具具烈士的遗体分别安放在挖好的五条沟内,然后用土掩埋,堆成五条长岭,每条岭长40多米,岭高1米多,呈东西向,人称“五条岭”。
说到此处,朱浩开声音低沉,已是满眼泪花。
朱浩开7年从村支书岗位退下来后担任军部旧址管理员,初时每月元补贴,现在涨到元,加上每月拿“三大员”补贴元,农保每月元,一年能拿到近2万元。在阜宁农村这个收入绝对进入小康了。
朱浩开告诉我,停翅港村现今有近千户人家,口人,村民的主要收入还是靠外出打工。除去读书、当兵的,大部分青壮劳力都外出打工了,常年在家的只有多人,有的生产队只有二三十人在家。村民外出打工的收入加上土地承包金等,人均过万应当不成问题。即使个别特殊情况的贫困户也由国家兜底,每年元的保底收入都打到农户卡上,温饱都不愁了。
我们在室内交谈着,谈古说今。院中陈毅、刘少奇等5人的雕像仿佛也在侧耳倾听,他们从历史的深处走来,目光在深沉地注视着这片曾经战斗过的土地,洒满烈士鲜血的土地,这儿有他们的信仰,有他们的初心。
细雨还在下,润物无声。
邹圩村
在盐城新四军纪念馆,有一张陈毅一家的珍贵合影。照片中,襁褓中的婴儿吮着手指,陈毅和妻子张茜深情地凝视着孩子。在烽火硝烟的年代,不只是血与火,刀与枪,也有人间亲情。“陈毅托子”的故事曾广为流传。
陈毅托子的故事发生在阜宁县城东的邹家河村。邹家河的士绅邹鲁山,毕业于东南大学,后在上海执教,“七七”事变后回到了家乡。他不满日军暴行,曾暗中帮助地方抗日武装。新四军移师阜宁后,他仰慕陈毅文韬武略,曾与其秉烛夜谈,后积极参加抗日活动,被选为射阳县参议会参议长。年12月新四军军部向盱眙黄花塘转移前,陈毅来到邹鲁山家中,欲将6个多月的儿子托付与他暂养。面对陈毅的重托,邹鲁山深感责任重大,郑重地对陈毅许下诺言:陈军长如此信任邹某,邹某义不容辞,请军长放心,我在公子在!
邹鲁山家中有一长工,在邹家耕种多年,为人忠厚老实,其妻潘素芹温柔贤惠,以前曾给东家喂养过孩子。邹鲁山将潘素芹安排住在自家西厢房里,专门照顾陈毅之子。
邹鲁山又嘱咐妻子,你我夫妻生了3个女儿,别人问起就说抱个男孩儿回家压子的。直到年端午前,战局稍微稳定,陈毅才派人把孩子接去黄花塘。
新中国成立后邹鲁山曾在上海市民政局工作,病重住院期间,时任上海市医院探视。年邹鲁山病逝于苏北垦区任上。年有关部门将他重新安葬于家乡村头,并立碑纪念。
为寻找邹家河村,颇费了些周折,我曾电话问盐城市新四军研究会副会长孟凡民,他说在城东。那天上午我和司机老刘围着邹家河附近村庄转了几圈,问了多位路人,都说没有这个村名,当地只有邹圩村。后来才弄明白,前几年镇村合并,将大圩和邹家河两个村合并为一个村,称邹圩村。
邹鲁山无儿,女儿都在外地工作。村上人找来了邹鲁山大哥家的两个儿子,大侄子邹人介,今年80岁,二侄子邹人甲,74岁。在邹人介的堂屋里,两位侄子回忆起了那段历史。邹人介说:二叔原名邹泽生,膝下没男孩,就把邹人甲过继为养子。解放后,邹人甲沾了二叔的光,成了烈士子女,上了中专,毕业后不几年被安排进工厂当了工人,现在每月能拿多元退休金,在乡间日子过得挺滋润。
同为一母所生,大哥邹人介却和二弟命运迥同。邹人介笑说:二弟是二叔养子,成份是烈属,我家却是地主。年我考初中考了第11名,学校不收。校长说,别说第11名,你就是第1名我也不敢收啊!所以二弟进了工厂,我只能种田当农民。
不过邹人介似乎很满意当前的生活,他说,我现在靠儿子养。邹人介育有两子,儿子常年在外打工,挣钱不少。每人每年给他和老伴0元钱,斤稻子,加上每人每月元的农保,还有种地的补贴,老两口生活基本满足了!
老人穿着厚实的棉衣,开心地笑着。
不过,邹人甲似乎不开心,前些日子刮台风,邹鲁山坟前的一棵大树被刮倒了,无人过问。他去找村书记无果,因而正生闷气。还有当初给邹鲁山建墓地,政府答应给占地村民的补偿至今没给,被占地的村民有怨言。邹人甲带我去看邹鲁山的墓地,墓前果然一片狼藉。现实中许多具体事情比想象的复杂许多。
问起当年的保姆潘素芹,邹人介说,潘素芹十多年前去世了,他儿子仇兆岳还在。就在前面院内。
我和司机老刘绕到前院,仇兆岳老两口正在厨房里忙活。问起当年旧事,仇兆岳说曾听母亲说起过。当年陈毅派人带信来寻孩子,邹鲁山就请潘素芹抱上孩子跟随来人去了盱眙,到部队驻地后,潘素芹才知道自己照看了半年的东家的养子竟然是陈毅军长的孩子,大名陈昊苏。
仇兆岳说,新中国成立后,陈昊苏5次到阜宁,其间曾来看望过母亲。
仇兆岳今年71岁,看上去身体尚好。老两口有4亩地,至今自己种着,除去种地,每人每月还拿着元的农保,老伴养鸡种菜,衣食无忧。
仇兆岳也有两个儿子,但因生病,都属于低保户。大儿子尿毒症,国家大病统筹,管了起来,现正在无锡住院治疗。小儿子4级残疾,小媳妇糖尿病,在村上吃低保。仇兆岳说,要不是两个儿子拖累,自己生活得会更好一些。
都说养儿防老,可仇兆岳没有邹人介老人的福气。司机老刘说,像仇兆岳这种状况的农村老人不在少数。
侉周村
陈毅托子地在邹家河村,而陈昊苏的出生地却是侉周村。
侉周村曾是新四军军部初到阜宁时的暂住地,和停翅港相距不远,军部搬到停翅港后,侉周是新四军卫生部驻地。
年5月25日陈昊苏在侉周村出生,村上人都亲切地喊他的乳名“小侉子”。张茜生子后奶水不足,就在侉周村为陈昊苏找了第一个奶娘,名叫孙广芳。
我去侉周村寻访是在到陈集镇的第一天下午。
那天下着细雨,几经询问辗转,司机老刘将我带到了侉周村的村头。
细雨中,穿过百米街巷,在村头麦田边看到那块标明新四军军部旧址的红色标志碑,上书:刘少奇、陈毅侉周居住地。空旷的田野静寂无声,只有细雨沙沙。司机老刘上前敲门,无人应声。绕至屋后,方见有人打开后门问:找谁?司机老刘连忙上前讲明来意。主人热情地说:是找陈毅儿子的奶娘吧?她已经去世了,还有个二儿子周德亮住在村里。你们顺河堤向西走,过一座石桥向左第二家就是周德亮家。
他在家吗?我问。应该在,这雨天他没处去。村民答。
果然,周德亮在家,他将我们让进屋内,这是一间厨房兼饭厅。屋内一张不大的饭桌,桌上摆满了吃饭的碗筷等物。他连忙收拾,让出一块地让我摆放采访本。
陈昊苏出生那年周德亮的大姐周荣英不到2岁,所以,母亲孙广芳就做了陈昊苏的奶娘。周德亮说:新中国成立后,陈昊苏到侉周村来过两趟,第一次来时母亲还在。那时家里想盖新房,县上特地给批了计划,2万块砖头和一些做梁檩的木料,省了不少钱。陈昊苏第二次来时,母亲已经去世了。母亲是在年去世的。
周德亮兄妹6人,上面3个姐姐,下面1个弟弟,1个妹妹。因为穷,兄弟两人都只上到初中。母亲死后,兄弟俩分家单过。弟弟只有一个姑娘,嫁到东台,如今弟弟跟着姑娘去了东台。周德亮是两个姑娘,先后嫁到扬州,去年周德亮老婆因病去世,留他一人在侉周村生活。5年前,他因食道癌手术,花去4万元。去年低保被取消,原因是上面查他信息,说他在县上某企业担任高管。他直喊冤枉:我这个半截子入土的病人还当了企业高管?此事真假无人说清,但他低保被取消却是真实的。据说,类似情况在阜宁不是孤例,许多农民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某些企业的高管。好在他的3亩田包出去给人养螃蟹,每年0元收入。周德亮说:多亏包给人养螃蟹,如种粮食,每年一亩只给元,就惨了。另外,他在生病前拿多年积蓄买了3.2万元的养老保险,现在每月能拿到元的养老金,比农保高。要不一年0元怎么生活啊?他还在屋门口种了半亩菜园,说吃菜不愁了。但体力弱,不能干重活。
细雨中,我们坐在屋檐下,脚下就是周德亮的半亩菜地,身后他那四间老屋显得有些空寂。这时,我才明白,计划生育时为什么农村人宁愿罚款、牵猪、扒房也要生儿子。春晚小品宋丹丹黄宏的“超生游击队”是有社会基础的。
我想:农村空巢老人的养老问题是一个社会大课题!
三烈村
在阜寧县陈良镇三烈村村口,竖立着醒目的雕塑,诉说着这个村的光荣历史。
雕塑由金属和石材组合而成,一面鲜艳的党旗,一名吹着军号的战士,一幅标示当前位置的地图,在乡村田野中分外醒目。
三烈村是因为周斌、王德成和尚寿福三位烈士而命名。三位烈士牺牲时都很年轻,周斌牺牲时25岁,王德成牺牲时20岁,尚寿福牺牲时30岁。
在阜宁,像这样以烈士命名的村、居委会的地名共有13处之多。
三位烈士后来都安葬在村里,村名也改为三烈村。9年,阜宁县委、县政府结合国家、省、市民政部门要求,精心实施“慰烈工程”,在清明节期间,采取分片组织迁移、统一集中安葬的方式,将分散在全县各地的烈士墓迁入阜宁、芦蒲、益林烈士陵园。
在阜宁县烈士陵园,“周斌”“王德成”“尚寿福”三个名字被刻录在英名墙上。在一旁的烈士墓地,也有三位烈士的墓碑。陵园外,是阜宁最大的市民广场铁军广场。每天都有人缓步陵园内,向一排排烈士墓表达敬意。
我是在到阜宁后的第3天上午去的三烈村。在村里最先见到的是尚旭升,烈士尚寿福的孙子,他是村上的赤脚医生,在村口开了一家诊所。他把烈士周斌的侄子周海成和烈士王德成的四妹婿胡勤昌都喊了来,我们围坐在尚旭升诊所的桌子旁交谈着村里的情况。
周海成是现任村支书,51岁的他种了亩地,是村上的种粮大户,去年收入10多万元。儿子一家3口在盐城开了家服装门市,属于有房有车一族。
尚旭升去年收入7万多元,妻子是村委会成员,每月补助元,女儿大学毕业已经参加工作,另有80岁的母亲和读小学6年级的儿子。在村中属于富裕户。
3家中生活差一点的是胡勤昌,他是王德成的四妹王秀珍的丈夫,今年84岁。王秀珍去年4月份去世,而胡勤昌患肺气肿,去盐城住了8次院。住院和办丧事欠下8万元的债。胡勤昌在村、乡两级都担任过职务,每月领1元退休金,若不是生病,生活应当无忧。
县里发的公开资料上说,三烈村年人均收入元,22户贫困户成功脱贫。起先村医尚旭升脱口而出说:吹牛!周海成却有不同意见,他说,看你怎么算!村上富户年入百万,一平均怎么达不到?尚旭升想想也点头道:这倒不假,去年村上在北京开公司的朱冠飞给全村29个五保户每人发了元呢!他一人年收入几百万。
周海成说:近几年,村上变化太大了!不说别的,就说道路,镇村公交从村中经过,省道、阜建高速等穿村而过,东西4公里的高标准水泥路贯穿全村,夜间照明还装了路灯。这在过去想也不敢想!
84岁的胡勤昌接口感慨道:过去真的不敢想!要是二哥活到现在该多好啊!
司机老刘家
现在,要来说说司机老刘了。
那天中午,司机老刘邀我到他在县城的家吃个便饭。这是一座老楼,略显破旧,他家在三楼,90多平米,看上去还算宽敞。说起前些年在县城买房,老刘很自豪,买房的时候,房价才0多元一平米,现在涨到四五千了。房子买对了,但丢了农村的地。老刘成了农村户口的城里人。
老刘告诉我他有2个女儿,1个儿子,都在外地城市打工,家庭幸福美满。年轻时他在建筑工地当个小包工头,挣下了些钱,就搬出农村,进城买了房子、买了车子,有房有车,应当属于最早脱贫跨入富裕行列的农民。可是去年儿子结婚,女方娘家要彩礼20万,加上办婚礼,一下子落下了亏空,不得不想办法拼命挣钱还债。我笑说:你是辛辛苦苦几十年,一下子回到解放前。他说,可不是嘛!我现在晚上在私人宾馆值夜班,白天就开车拉人,白黑不停歇!
我给他算了一笔账,他欠下的债务按照他目前白黑两份工的收入,需要忙5年才能还清。农村的婚丧嫁娶成为了农民新的负担。
在停翅港时,朱浩开也说过,他家孙子今年结婚,买房子60万,娶媳妇30万,年轻人结个婚要90万哪!他说,小孩丈母娘还要叫买车!你说,农村结个婚结得起吗?
逐步富裕起来的老区人民已经逐步摆脱物质的贫困,但旧的习俗仍在捆绑着老区人的手脚,倘若结婚不要那么多彩礼,司机老刘的日子会过得很惬意,可是为了儿子的幸福,他却不得不重新走入风雨。
雨几程,路几程,老区人民在消除贫困走向幸福的路上,充满挑战,道路并不平坦,但他们笑迎风雨,以铁一样的意志坚定前行!
(本文源自《铁军》杂志年2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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